方力鈞:別忙著下定義,我們的生活會更有未來、更好玩兒

時間:2023-08-27 15:38:59瀏覽次數:1542

張琳,醒目的柔軟2,佈面油畫,100cm×80cm,2018

張琳,被燦爛的與被毀滅的125,佈面油畫,80cm×36cm,2023

陸琤: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意願,隻是這些意願將如何被轉化成為藝術的邏輯,或者被藝術史所選擇。在您看來,學生們和當年同樣年紀的自己有哪些不同?他們在藝術價值的選擇上和您有哪些差異?

方力鈞:

大熊貓好好活在大山裡,卻被人以國王貴族般的待遇請出來;老鼠、蟑螂始終夢想想跟人類共生共存,卻被人發明各種工具、方法、毒藥滅之而後快。市場上常見到把柴狗染色化妝成大熊貓的,花大力氣博人一笑而已,誰會當真呢?

具備非你莫屬的稀有、唯一、獨特、不可或缺,給人驚喜……是藝術傢的最基本的入場券;不配做標本、沒有研究價值的動物,自己跑到實驗室也沒用。

龔建東,圖像廢墟——全球化時代的文明,佈面綜合,100cm×100cm,2023

龔建東,圖像廢墟——我們穿行於其間,佈面綜合,180cm×140cm,2023

陸琤:您是學院派出身,現在也在大學帶研究生,但又不是完全的體制內教師。根據您的經歷和觀察,今天的教學環境和您那時相比,最大的不同是什麼?這些對於一個人的藝術表達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方力鈞:

教育承載瞭各種社會立場、身份定位、利益、夢想的功用,各方努力使其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

如今社會階層板塊化、固化越來越嚴重,不能盡早明瞭個人的身份定位,理想需求,並為之努力,就意味著提前陷自己於困境中。

方力鈞,2023,佈面油畫,40

cm×50cm,

2023

方力鈞,2023春,紙本水墨,40.5cm×44cm,2023

陸琤:在20世紀90年代,您曾是“後89新藝術潮流”的代表。而今天以新媒體為代表的新一代的“潮流藝術”已經迸發產生。作為“潮流”的前輩引領者,您如何看待不同時期的這兩股藝術“潮流”?

方力鈞:

修辭學的魅力四射,以至於衍生出廣告、推廣、企劃……各項事業。作為藝術表達、風格的基礎,人的關切、欲望、想象永遠是第一位的,人的所有發明、材料、工具、方法無一不圍繞這一點。

“潮流”一定會產生屬於自己時代的偉大成就!但並不是號稱潮流的都有價值。社會魚龍混雜,為利益而口號,止於口號無處不在……即便在科學、工業等具有硬性考核指標的領域,我們都不斷看到許多玩弄書面文字遊戲以獲利的故事,在無法以具體數據做硬性考核的人文領域,就更易落入“新一代”的修辭幻境中瞭。

陸琤:您曾說過“稱自己是現實主義者是很大的褒獎”。現實主義也成為貫穿您不同時期創作的基調。這樣的立場,也讓您的作品總是有一種因觀察人的“痛感”而帶來的思想上的“沉重感”,這似乎也是50-70這個年齡階段的藝術傢作品中的共性。而這種“沉重”在您的學生所代表的這一代年輕藝術傢的作品中並不太明顯,即使他們涉及的仍然是關乎現實的嚴肅話題,但在形式的選擇和視覺的呈現上更願意“輕松”。米蘭·昆德拉曾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輕》中討論過“輕”與“重”這組生命質感。作為一個秉持“現實主義”立場的藝術傢,面對今天媒介社會,泛視覺化、意義碎片的“輕質”狀態,您覺得藝術能夠長期承受這種“輕”嗎?

方力鈞:

從現實生活態度、藝術作品特征,我看不到你所說的、一概而論的巨大差異。我們小時候的交通工具是馬車居多,現在則是高鐵、飛機並用。從工具看,當然是劃時代的不同,但從人的內心夢想來說,都隻是助力人更快更遠的夢想。如今,人類對未來期冀的緊迫並未因此改變。就像手心手背是一體兩面,輕重也是這樣。但在精神意識、現實處境、創作語言、時間跨度……將不同緯度上的“輕重”混為一談,就會成為一個大的陷阱。比如我們要去旅遊,有人認真做攻略,高強度適應訓練,當然比躺在床上幻想風花雪月的夢遊者“重”瞭些……但當我們看到一次又一次的旅遊者盲目陷入各種絕境時,輕重的天平瞬間逆轉瞭。再比如,命懸一線的輕與兩百斤的大胖子坐在桌旁大口吃肉喝酒,哪個更沉重?所謂按下葫蘆起來瓢,現象和本質、發展未必表裡如一,何況是將多種維度混合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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