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學術史脈絡的拓荒之作

時間:2023-02-09 09:54:50瀏覽次數:1227

白壽彝先生主張,史學史論著“要把史學發展過程的脈絡寫出來,至少能給讀者一個比較清晰的輪廓。要把歷史時代的特點及其跟史學發展的關系寫出來,要把史學傢的學術生活和學術成就擺在時代的潮流去把握”。作為中國學術史的特殊承載形式,學案體史籍的產生發展有著史學自身內在發展的依據,針對這一特點,該書對傳統學案史的理析,既從史學史、文獻學角度闡釋學案體史籍的發展成熟和轉型,又在歷史社會的演進中揭示其衍變的必然性。這正是體現瞭白先生關於兩個要“寫出來”的目標,即一方面廓清瞭學案史發展的脈絡;一方面通過分析時代特點對史學影響,說明瞭學案史發展的內在理路。

學術史著作的內在特質

此書通過思想史的分析,考察不同學術史著作的內在特質,揭示它們在思想史記載上的特點和成就,闡幽發微,啟人耳目。傳統學案體史籍承載瞭傳統學術的發展史,其主要以儒學為研究對象,註重儒學流派和師承、著述、傢學淵源和交遊等。陳先生專擅思想史的研究,他在學術思想的演進中探討學案體史籍的發展,揭示學案體史籍對不同流派學術思想源流演變和特點的記載,故能得心應手,切中肯綮。例如,該書對堪稱中國學案史之祖——朱熹《伊洛淵源錄》的專題研究,就從南宋的社會和學術環境、朱熹的學術師承入手,揭示朱熹以程學幹城的身份董理程氏學術源流,為確立二程學說之儒學正統地位而著述《伊洛淵源錄》的緣由。又如,於陽明學背景下探討周汝登的《聖學宗傳》,揭示其思想背景、編纂形式的拓展等。再如,剖析晚明理學危機及清初學術思想的演進大勢,為探討孫奇逢的《理學宗傳》做必要鋪墊,書中指出:“明清之際,在對陽明學以‘陽儒陰釋’一類指責此呼彼起的情況下,用這樣的學術演進觀去總結宋明理學,勾勒數百年的理學脈絡,雖然未脫以史學昌學窠臼,但是較之深陷門戶泥淖,斥陽明學為異端的朱門後學,不僅要高明得多,而且也更接近於歷史實際。”這種基於深厚的思想研究之上的真知灼見,往往發人所未發,凸顯瞭本書研究的認識深度。

中國古代學術史因其歷史漫長、積淀豐富而帶來研究的艱辛,但同時也因其多姿多彩而引人入勝。通讀《學案史》一書,可以發現,事實上,古代先賢已在這個復雜而饒有興味的領域辛苦耕耘,留下瞭記述基本文獻、思想主旨、歷史傳承的豐碩遺產。僅以敘述學術傳承而言,一部《宋元學案》中,各學案除案主的本傳、著述外,還附有講友與學侶、同調、傢學、門人與私淑、續傳與別傳等各種師承關系。既完整地記載瞭一個集結在共同學術路線下的學術隊伍,又反映出權威代表與追隨者之間親疏遠近、學術思想在不同層次中的授受源流,不啻一部活生生的學派史。晚近一些學術史專著常常隻重於思想觀點的剖析,而疏於對思想傳承的歷史追蹤和學派史的研究,學術史或思想史缺乏“史”的特點。從《學案史》的闡述中可以看到,其實,充分利用古代學案史所提供的史料和線索,還可以把學術史寫得更為豐滿和精彩。這也是我們拜讀《學案史》之後,得到的一個重要啟示。

問題意識貫穿始終

《學案史》一書始終貫穿著作者考訂辨析的問題意識,從而構成瞭該書的一大特色。例如,在對晚明學術思潮的探討中,作者批評瞭前人考論宋明理學時將陽明學術與朱子學術對立的做法。指出:由朱子學到陽明學,是理學發展的一個過程;將數百年的學術演進看作一部學派對立的歷史,與理學發展的歷史實際不相吻合;陽明學既是繼承陸九淵心學主張而與朱子學相抗衡的學派,同時更是對理學,既包括陸學又包括朱學的發展。這些觀點的提出,為今後的理學史研究,開啟瞭堅實發展的方向,也提供瞭寶貴的思想見識。又如,書中首次以錢穆《清儒學案序目》為對象,鉤稽《清儒學案》之精義,闡發錢穆關於有清一代理學發展四階段的不刊之論及其治學方法,對錢穆在清代學術史研究中的奠基地位給予瞭高度肯定。

書中考訂辨析的問題意識,或表現於行文中隨機而論,或辟出專題,集中處理,也有不少在個案研究中對具體問題的考證和糾謬。比如,第二章對《伊洛淵源錄》成書時間的辨析,第七章對《宋元學案·深寧學案》引用《困學紀聞》時文獻訛脫的校訂,第九章關於夏孫桐在《清儒學案》編撰工作中起主要作用的論證,等等。周匝縝密的個案考訂為宏觀把握奠定瞭堅實的基礎;而對於思想觀點的討論和辨析則有助於明辨是非,糾正學術史上一些成見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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