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本學的傳承與發展 讀楊成凱《古籍版本十講》

時間:2023-07-31 14:56:21瀏覽次數:1630

我們應該如何學習版本學

《古籍版本十講》運用大量實例向我們展示瞭學習版本學的門徑,給我們很多有益的啟發。具體可分為以下四個方面:

一、多見舊本,仔細比勘。楊先生說:“如果沒有盡見各本,沒有認真比勘,我們的認識就總是會有一定的局限。”(第39頁)如《青邱高季迪先生詩集》,存世的至少有三種印本,由於目前難以將三種印本放在一起對比,所以這三種印本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但楊先生在給張麗娟的信中詳細介紹瞭判斷三個印本是否為同一副版片的方法與經驗:“仔細比較版片斷裂情況和字體細節……要多看一些葉子,因為後印時很可能有補版,要排除補版的幹擾,如果是同一副版片,隻要各卷第一葉沒有換版,那麼更改署名處字體必有特殊:可能顏色不同,往往墨色深,也可能字體有差異,或有歪斜現象。”(第266頁)這些經驗之談值得我們借鑒學習。

二、認真讀書,做好記錄。楊先生說:“不僅要看書的表面特征,還要看書的內容。每看到一部書,必須認真地翻閱一遍,記下內封面、目錄、序跋、刊記等要點,而且要註意各卷開頭處署名方式,何人撰、何人校、何人刊都是重要的資料。”(第27頁)如楊先生說武英殿內聚珍本《詩總聞》卷九第10頁第5行“凡風雅頌”中“雅頌”二字剜補,第11頁第8行“左氏必已經改”,“必已”二字剜紙粘補(第305頁)。這種細節的觀察是值得學習的。

三、多讀題跋,積累經驗。對於我們一般人來說,現在已經不容易見到線裝書,那麼我們應該如何積累版本學的經驗?楊先生指出要充分利用前人的書目題跋。(第457頁)楊先生編過《中國著名藏書傢書目匯刊》,因此本書在利用書目題跋的有關線索方面是很有特色的。他在本書中經常引用的如《天祿琳瑯書目》《黃丕烈藏書題跋集》《思適齋書跋》《愛日精廬藏書志》《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宋元舊本書經眼錄》《經籍訪古志》《儀顧堂題跋》《楹書隅錄》《日本訪書志》《善本書室藏書志》《滂喜齋藏書記》《傳書堂藏書志》《郋園讀書志》《書目叢刊》《校史隨筆》《文祿堂訪書記》《藏園群書題記》《嬰闇題跋》《中國版刻圖錄》《蛾術軒篋存善本書錄》《西諦書話》等,皆是治版本學者不可不讀之書。另外,楊先生提到《書林清話》和《藏書紀事詩》也是年輕同道的必讀書(第40頁)。需要說明的是,現在網絡上公佈有大量的古籍版本圖像,但我們依然離不開前人撰寫的題跋,唯有結合題跋,按圖索驥,我們才不至於在海量的古籍圖像面前不知所措。

四、多聞闕疑,慎言其餘。楊先生在書中不止一次提到這句話。楊先生指出《四部叢刊初編》所收韓愈、柳宗元、歐陽修三傢文集著錄為元刊本,其實都是明刻本。其中典型者如韓集刻書告白署年戊辰,若按元刊本計算,則是元天歷元年刻本,傅增湘將其歸入明刻後,很多書目又著錄為明洪武二十一年刻本,但後來發現同版本柳集卷前有“正統戊辰善敬堂刊”陰文刊記,由此判定韓集亦是正統戊辰刻本(第166—173頁)。我們可以發現即使是版本學大傢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因此需要謹慎小心。

本書編排謹嚴,註釋詳明,但在整理方面也偶有值得斟酌之處。

比如第304頁提到“清乾隆《禦選唐宋文醇》和《禦選唐宋詩醇》有江西崇仁謝蘭墀朱墨藍綠四色套印本”,作者原稿又引《四庫簡明目錄標註》說“《唐宋文醇》‘近年江西謝蘭墀擺板,亦用五色套印’,《唐宋詩醇》‘又有擺字套印本’。”整理者認為同一部書前面說是四色,後面說是五色,難以判斷是非,遂將後句改為“《唐宋文醇》有謝氏套印本,《唐宋詩醇》還有擺字套印”。這樣雖然消弭瞭前後的矛盾,但謝蘭墀擺印本《唐宋文醇》和《詩醇》究竟是五色還是四色套印?這個問題依舊沒有解決。

范景中先生曾見過謝蘭墀擺印本《唐宋文醇》,是書“正文用墨印,墨點用朱印,禦評用黃印,朱子評用朱印,各傢評用藍印,實為四色套印”。至於《唐宋詩醇》,范先生認為是木活字五色套印。其主要依據是《詩醇》凡例雲:“評語悉準《唐宋文醇》之例,色別書之,但其中有援據正史雜說用資考訂疏解者,與古今人評詩之語義各有在,《文醇》未經區別,今於藍筆之外,另作綠筆書,以便閱者,燦若列眉。”按照凡例的說法,《詩醇》在《文醇》朱、墨、黃、藍的基礎上又加瞭綠色,由此可知是五色套印本。實際上《唐宋詩醇》中並無康熙禦評,因此未用黃色。湖南省圖書館藏有一部謝蘭墀擺印本《唐宋詩醇》,八冊,四十七卷全。我們委托張諾丕同學代檢全書,亦僅朱、墨、藍、綠四色而已,由此可知楊成凱先生所說四色套印本是正確的,而《增訂四庫簡明目錄標註》著錄的五色套印本恐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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