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翁與莎翁其實是一個“拉郎配”

時間:2024-01-08 10:55:57瀏覽次數:1176

或者,此詩仍隻是士大夫之禪學,隻能代表湯翁此時所至為《牡丹亭》之儒傢境界,還未能到《南柯記》之佛傢之解脫瞭。而湯翁辭世之《絕筆詩》雲“含笑侍堂房,班衰拂螻蟻”,或者可說近乎其境瞭。

最後,我又問:《牡丹亭》裡杜麗娘生可死、死可生,莎翁如《羅密歐與朱麗葉》隻能借助藥物,而且都是不可逆轉的。哈姆雷特、李爾王諸角色感天動地、人神共怒,但畢竟是落花流水春去瞭。說起來,雖然“還魂”在中國故事裡並不稀奇,由於《聊齋志異》之類的小說頻繁使用,更為讀者所熟悉——在湯翁之前,隻有小部分是“還魂”,多是附他人之體,雖然復活,但是猶借助於外物。而且情感模式更多的是“墻頭馬上”“佛殿相逢”似的偶遇與相會,“臨去秋波那一輪”成就一段驚心動魄的愛情。

在《牡丹亭》的藍本小說《杜麗娘記》裡,杜麗娘的鬼魂就如尋常女鬼一般去尋居住於此的衙內柳夢梅,艷遇之後“還魂”,成就一段姻緣。奇則奇也,但仍顯平淡無味,是日常閱讀的消遣品。而湯翁將“還魂”與“盡情”為三生之證(民國時俞平伯又贊之曰“盡情”即“盡美”)相關聯,明顯高出此類志怪筆記傳奇一籌。湯翁先劈頭來一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再述奇情故事。柳杜二人,從“夢中情”到“人鬼情”,天上地下人間,神仙鬼怪,為情所驅,而至“人間情”則是人世風波,從荒野至金殿,漸得圓滿。既寄托瞭悲歡離合之奇遇,且足以證明湯翁的思想世界比莎翁更深一層呢。

文/陳均(北京大學藝術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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