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時尚風尚標和盛世審美意象

時間:2023-03-20 10:08:36瀏覽次數:1351

唐代後期,和華麗昂貴的絲織品一樣,金銀制品開始在宮廷以外的京外各地盛行,南方節度使們向長安進獻的金銀器存世特別引人註目,銘文記事者也隨之增多。這些由長安以外的財富集中地運往長安的金銀器,不是生活中常見的物品,而主要用於賞賜和珍藏,而通過藩鎮官府和私營作坊之手,這些金銀器所具有的歐亞風尚,也為後世保存瞭一段特殊的長安記憶。

天空的玉座:

長安與世界

渡邊信一郎有一部名作《天空の玉座》,主要探究中國古代帝國在朝政會議、元會儀禮等大型盛典中凸顯的帝國秩序。這種秩序的集中展現便是都城長安及皇帝居住的宮殿,它象征著人間的紫微宮,世界仿若圍繞長安及居於其中央的天子運行不息。

妹尾達彥《長安的都市規劃》更是將焦點對準長安城本身——唐朝審美的視覺集中地,從帝國營建都城及其彰顯的政治文化等進行剖析。長安城與白居易詩中提到的另外兩個審美意象金銀與服飾,都已然是長安記憶的共同組成部分。

長安是唐代中國人的時尚之都,這層意義唐史學者業已從多個維度皴染摹畫。不過,妹尾達彥這本書的意涵揭示瞭另外一個層面更為宏大的風尚。歐亞大陸的東部、中部、西部,在8-9世紀同時出現瞭三座世界城市,人口激增,信息聚集,文化燦爛。世界城市這種人類審美和文明構建的集中表達,就是一種更大的風尚載體。君士坦丁堡,東羅馬帝國橫跨兩片海洋和兩塊大陸的都城,改造自希臘人的舊港口。巴格達,阿拉伯帝國阿拔斯王朝新建的圓形都城,融合瞭阿拉伯和波斯兩大文化的理想都市。長安,濃縮瞭隋唐王朝價值觀的宏偉都市,“將歐亞大陸東部的古典文化(漢文化)都匯集於此”,與君士坦丁堡不同而與巴格達相同的一點是,它是由帝國締造者創建的理想型城市。

長安城作為一種整體的審美意象,首先是其方格棋盤式的佈局,也就是城坊制,其次它的整體設計使其具有宇宙之都的意義,特別是大明宮對於天上神仙境界的模仿。無論是儒教的秩序視覺化,還是道教的仙境模擬,抑或佛寺遍佈的景象,都在指向一點,那就是長安城是中國人政治、經濟、文化、信仰的最高審美意象之一。

人類的審美風尚並不是隻有衣著、裝飾、生活或文化用品,居住的城市特別是巨型帝國的都城,更是一種審美風尚。妹尾達彥沒有在《長安的都市規劃》中提到這一點,不過我讀他的另一部《隋唐長安與東亞比較都城史》(高兵兵等譯,西北大學出版社出版),發現“東亞都城時代”這一概念的論說中已涉及長安城的營造風格對周邊世界的強烈影響。當時,將長安的這種獨特審美風尚照搬到各自都城的至少有中國東北的渤海國,以及海東的日本、新羅等國。今日到訪日本京都,不難發現其縮微長安的底色;參觀黑龍江渤海上京城遺跡,現代設施掩映之下,也依稀可見一座塞北小長安的規模。

其實還要算上北京城,著名的“汗八裡”。忽必烈在草原與中原交匯並毗鄰海洋的地帶,重建瞭一座既符合《周禮》理想,又兼容大唐長安城格局和草原風格的大都,一舉超越瞭哈拉和林或汴京、臨安等舊都。明清皇帝們對北京城繼續承襲和改建,實際上保留瞭又一座帝制晚期的棋盤式都城,我願稱之為“長安2.0”。

帝制中國兩千年,前半段大體以長安為都,後半段大體以北京為都,偶爾有洛陽、南京等陪襯競爭,但主脈不變。妹尾解釋說,這是因為中國的大型帝國兼跨北方草原遊牧地區和南方中原農耕地帶,北京和西安恰好位於二者交叉形成的半月形地帶上,中央帝國之都必然要位於萬朝輻輳之地。

這是天空的玉座、人間的紫微、帝國的審美和理想。

回望大唐創造的盛世輝煌,唐人審美的高度的確令後世贊嘆不已。匯聚瞭唐朝之美的長安已成記憶,那種璀璨絢爛之美,隨著唐風的吹拂,從白居易詩中的霓裳羽衣舞者身旁滑過,從西安何傢村出土的黃金器皿紋樣中閃過,在環繞唐朝的廣袤世界飛過……唐人的審美意象和長安映像遠去瞭嗎?不,這三部有關大唐之美的學術作品,無疑又把我們拉回到唐朝。掩卷四顧,無字碑、華清宮、大雁塔、顏柳的書法、李杜的詩歌、太宗的駿馬,他們始終都在,始終都鮮活啊!而精彩的學術,會給我們一雙重新發現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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