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顧衛英:昆曲能激活人的細胞,最美在其古韻

時間:2021-10-26 11:22:49瀏覽次數:1489

我們排第一場的時候,就一個出場,走幾步路,都別扭的,因為系統改瞭,我們習慣瞭出場隻要一抬腳便是臺步,不是臺步我不會出場,如果不是臺步出場,我會覺得那不是表演,我發現我不會演戲瞭。

我們要演《林徽因》,要有屬於《林徽因》的腳步,走出屬於林微因這一人物的氣韻與形貌,讓觀眾覺得這便是林徽因,我的壓力與日俱增。要為她量身定制一套林式手、眼、身、法、步的合身表演,尤如大海撈針一般。頓感自己像一位赤手空拳依然要勇赴戰場的戰士,在這樣客觀問題和困難面前,我們隻有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無畏前行,向著心目中設定的目標前進。

結緣昆曲閨門旦

中華網:您最初是如何與昆曲結緣的?當時昆曲的現狀怎麼樣?

顧衛英:1994年那時候,昆曲是冷板凳時期,不被人關註,走出劇團、學校去問,99%的人不知道昆曲是什麼,當時的現狀實為堪憂,隻有昆曲人沉浸在自己的“昆曲世界”,昆曲從業者如癡如醉,走出昆曲圈,除瞭少數昆曲的曲傢、曲友、幾所知名大學的幾位教授外,很少有人關註,當時我也沒有聽過昆曲,不知何為昆曲。

昆曲快沒有接班人瞭,當時非常重視地招一批接班人,就是我們當時那個“小蘭花班”,按慣例,培養戲曲演員都要從小學畢業開始,但昆曲的曲詞皆為文言文,小學生不能理解深奧的曲詞,所以領導們再三研究,應招收一批初中生,派出一批招生老師分別到蘇州各縣市的初三課堂去選苗子,根據聲形體貌一層層選拔,可謂千裡挑一,我被挑中時,還不知挑上瞭意味著什麼。

開始學習昆曲後,我才知道昆山就是昆曲的發源地,昆曲的發源地原來就在我的傢鄉,有點欣喜,同時又有壓力,一種隱隱約約的使命感正向我襲來,昆曲的祖先們為昆曲付出瞭很多,為戲曲打下瞭“百戲之師”堅實基礎,同時感覺到昆曲的力量感非常強大,我們這些昆曲的莘莘學子,必須要努力做好昆曲藝術的接班人。從那時候開始,我的內心充滿信心,堅信這門藝術一定會有發光發彩的一天。

中華網:怎麼會選擇閨門旦這個行當呢?

顧衛英:剛入校的第一年,我們練基功為主,老師覺得我的基本功具備唱武旦的條件,於是被分到瞭武旦組,半年後,閨門旦老師開課,老師去各個劇組挑苗子,我又選到瞭閨門旦劇組,就這樣我開始瞭我的閨門旦學習之路一直到今天,所以,我一直都是被選擇的(哈哈大笑)。

中華網:昆曲閨門旦又稱“五旦”,在表演上的特點是什麼?

顧衛英:昆曲的閨門旦是所有旦角兒的典范,要做到最唯美,有多美,盡管可以做出來都不為過,但這個美不是妖揉造作,是要做到真正屬於昆曲的唯美,近乎完美,稱之為大美。美得端莊不妖艷,嫵媚不妖嬈,含蓄而靈動,將古代大傢閨秀、千金小姐的韻味放大,舉手投足、手眼身法步都必須放大誇張但不能出格。古代大傢閨秀的眼神、表情、聲音都有嚴格的規范性,昆曲的閨門旦尤其要遵循這一規范。

昆曲的表演非常講究,也非常刻板,但刻板不是死板,刻板是尺度嚴格,嚴格到可以用度刻來計量,但在表演時又是靈活充滿生機的。所以我覺得閨門旦的表演是旦角兒美的典范,可以是教科書式的典范。就昆曲的韻味來說,看到閨門旦,基本就看到昆曲旦角兒的典型美感瞭。

“這是一門激活人細胞的藝術”

中華網:學習瞭昆曲之後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顧衛英:哇,這個藝術簡直具有魔性,學習過昆曲的人與其難舍難分,所有的戲曲演員尤其昆曲演員都是有癮的,這種癮非從業者是無法體會的。我也反復問自己,學習昆曲藝術,非常辛苦,要走好昆曲之路,實為艱辛,為啥還要與之苦守,不離不棄,答案是:昆曲之美可侵入骨髓,這是一門可以激活人細胞的藝術。

中華網:學習過程印象深刻的什麼?

顧衛英:學習旦角兒,一個蘭花手都要練習很久,同樣的動作,我們伸出手的感覺有時和老師的完全是兩回事。老師一伸手,是帶著線條、有韻味兒的,而到我們身上卻索然無味,更何況要演人物呢,所以先要解決手、眼、身、法、步的規范和協調性,才可進入表演環節。開始學習時,我覺得我的手腳不聽話,心裡幹著急,這種焦急的心理,我想所有昆曲的初學者應該都有,現在回想,昆曲這門藝術是一門慢慢品味消化的藝術,無法速成,時間不到,火候便不到。